2018年7月，美国总统川普签署了「消防员癌症登录法案（The  Firefighter Cancer Registry Act of 2018）」，该法案要求美国卫生及公共服务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建立一个系统，收集罹癌消防员的年龄、医疗资讯、生活习惯、出警频率等资讯，针对消防员癌症发生率进行研究。

为什么美国政府会开始关注这个议题呢？

一、消防员具有较高罹癌风险

根据美国疾病管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在2015 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消防员罹患癌症的风险较一般大众提高了9%，因癌症而丧生的风险更是提高了14% [1]。

该研究包含了将近30,000 名在1950 年至 2009 年间于芝加哥、费城以及旧金山，实际参与第一线火场工作消防员的资料。

研究发现，罹癌风险的提高主要包括与消化道、呼吸系统和泌尿系统相关的癌症。尽管和此研究一样指出消防员具有较高罹癌风险的研究不在少数，公共卫生学家仍然需要更多时间和证据来厘清这样的趋势，是否代表了因果关系。

对于消防员承受的风险，一般认为是灾害现场的高温与浓烟，然而浓烟中的有害物质却是会附着在消防员的身体和装备上。在离开灾害现场之后，消防员（甚至是其亲友）的健康仍然受到这些有害物质的威胁。

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是世界卫生组织辖下的癌症研究机构，自1971年开始评估各种潜在的致癌因子，根据当时可得的证据将这些因子划分为确定致癌、极有可能致癌（probably）、可能致癌（possibly）以及大概不致癌（probably not）等分类，并且不断地更新。

划分的依据以流行病学方法为主，同时也参考动物实验或与致癌机制有关的资料。在2010年出版的专书中，IARC的工作小组将消防工作归类为可能致癌（possibly），代表支持其致癌的证据有限[2]。

但专书中也提到，消防员在工作的过程中确实会接触到致癌物质，其来源正是燃烧产生的烟雾。

二、消防员工作现场的致癌物是哪来的？

我们知道在理想的燃烧之下，不论燃烧的材料是由碳、氢、氧、氮、硫或其他元素所组成，最终的产物都是这些元素的氧化物，其中又以二氧化碳和水为主要成分，对人体来说相对无害。

但实际上，理想的燃烧只能在仔细控制的实验中被慢慢逼近，唯有当氧气和易燃物的比例以及燃烧的温度都恰到好处时才有可能发生。

火场中（以及煤气罐上、金炉里这些日常生活中可见的燃烧）的不完全燃烧，将会导致许多燃烧副产物的生成，这当中也包含了一些致癌物质。

另一方面，火场中的高温会使有机物质发生裂解，燃烧的过程也会将原本封存在固体中的有毒物质以蒸汽或微粒的方式释出。在火场烟雾中曾经被侦测出的致癌物包括砷、石绵、苯、镉与甲醛等[2]。

一家烤肉万家香，但也要小心木炭不完全燃烧产生的致癌物质。

燃烧过程中还会产生另一个不容忽视的副产物──悬浮微粒。颗粒比较大的悬浮微粒可以被呼吸道的黏液和纤毛排除，然而颗粒较小的PM 10与PM 2.5可以穿透这些屏障到达支气管和肺泡，被认为和心血管疾病与肺癌等疾病有关。

更细小的微粒更是会穿过肺泡而循环全身。此外，这些悬浮微粒有很大的表面积，因此，能够吸附其他物质，包括本文中提到火场中出现的致癌物质[2]。

吸附在悬浮微粒上的致癌物质不仅能够随着微粒被吸入体内，也可以附着在消防员身上的装备，进而沾染到其他器材、车辆或消防队的空间。

值得留意的是，上述致癌物质与悬浮微粒的产生并不仅限于建筑物火灾中，开放空间中的车辆、垃圾堆或植被火灾都具有同样的危险。

三、消防员保护指南

简而言之，消防员面对的危害，和烤肉、火力发电与露天焚烧等十分相似，都是来自燃烧过程中生成的有害物质。

对于消防员的职业暴露，美国消防协会（NFPA）等组织提出了相对应的指引和建议，笔者在此将其整理、摘要如下，希望能提供给一线消防员、政府官员、立法者与消防装备制造商等作参考。

不论是发生在建筑物内的火灾，或是发生在开放空间中的车辆、垃圾堆等火灾，消防员都应该穿戴好全套个人防护装备，避免有害物质被吸入或与皮肤接触。

未直接参与火灾抢救，却仍然有机会接触到有害物质的人员，也应该穿着防护装备并使用呼吸器或防护级别够高的口罩。这些人员可能包括余火处理、通风排烟与火场调查等人员

任务结束的消防员，若能在脱下空气呼吸器之前，先将全身装备做简单的清洗并脱除，将会大幅减少有害物质的暴露。由于火场中产生的许多有机性的有害物质不溶于水，因此，清洗时须使用清洁剂。

脱去装备后，在现场就应该尽可能的清洁双手与头颈部。这可以通过水和清洁剂或是湿纸巾来达成。归队途中，应该把车辆的窗户打开来通风。归队后，应该尽快洗澡与更衣，以去除附着在身上的有害物质。

从火场中携带出来的装备，附着有微粒和有害物质，最好能够在火灾现场附近就用水和清洁剂清洗再归队。如无法达成，在归队途中，也应尽量放在车厢以外的地方，或是以大塑胶袋密封起来，归队后再做清洗。

消防衣、裤属于多孔材质，容易将有害物质与微粒吸附在其中，最好在每趟火场任务结束后，都经过清洗才继续使用。

柴油废气是已知的致癌物，故消防员应尽量避免吸入消防车辆的废气。消防队驻地中，停放车辆的地方应保持良好通风，在灾害现场也应随手将门窗关闭，以免内部受到柴油废气以及火场烟雾的污染。

战斗服除了可以替消防员隔绝高温，还具备了防水透气、防切割、反光等功能。另外，这层屏障可以防止有害物质接触到消防员，因此战斗服的清洗非常重要。

由于消防员在执勤时，具有团体生活的特性，上述的措施只有在团体中的每一个人都确实执行时，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这些措施固然有些窒碍难行之处，有些麻烦、有些花钱，却是和每一位消防员的健康息息相关，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能保护身边弟兄以及家人的健康。

笔者建议，不妨从更频繁且确实的使用空气呼吸器开始，毕竟吸入烟雾是接触有害物质最直接的方式。

期许本文能够唤醒一线消防员对于相关议题的重视与实际行动，也希望主管机关能够通过相关器材的采购、教育训练的实施等方式，来进一步提高对消防员健康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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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Daniels, R. (2018, May 10). Firefighter Cancer Rates: The Facts from NIOSH Research | | Blogs | CDC.

[2] IARC (2010). Painting, Firefighting, and Shiftwork. IARC Monographs on the Evaluation of Carcinogenic Risks to Humans, 98:9-764

[3] WSCFF (2016). Healthy In, Healthy Out: Best Practices for Reducing Firefighter Risk of Exposures to Carcinogens .

编按后记：

以下为台湾省消防员工作权益促进会理事所提供的经验谈：

本身是消防的外勤队员，年限8年。个人防护这点确实是越早年越不重视，甚至时至今日，还是有人会把不做好个人防护当作英勇象征，把沾满碳粒、异味的消防衣视为功勋；自己在现场皮肤直接接触外部的部位常会全部起疹，徒手收拾装备后，双手也常常会刺痛好几天。

后来，渐渐接触欧美国家相关信息，才知道在火场外围作业，也应该要佩戴过滤式防毒面具（可咨询橙色装备客服微信购买：csjy000）、收拾装备要戴防水手套，所有被火场污染的装备，都要视同化学污染物，清洗才能重新上架使用。

但之前工作中，已经接触不少，健检也出现轻度肺纤维化的情况。医生看了X光片还问我是不是抽烟抽很凶呢。不，医生我从来不抽烟啊！

绿圈中为「疑似纤维化的区域」，经医生检查，

但详细情形仍须视患者个人医师诊视而定。